第(3/3)页 秦雳从袖中缓缓抽出一张信纸,那是附在那封书信里的,由另一个人所书,但他悄悄收起来,没有让任何人看到。 在昏黄的油灯下,秦雳轻声念道:“狡兔尽、走狗烹;飞鸟尽、良弓藏;敌国破、大将亡……敌国破,大将亡……’这才是触动他心弦的东西。 信中说道,自古君臣之间,共患难易,共升平难。一个政治集团,在强敌威胁、艰险挡道面前,往往能够上下一心,战胜敌人,征服艰险,取得胜利,并在事业草创之时,荜路蓝缕,同心同德。但当政权在握,山呼海应,云开雾散之后,却往往相互猜忌,相互戒备,以至于丝毫不顾往日情面的互相残杀。 “季孙之忧,不在颛臾,而在萧墙之内……”秦雳缓缓念道。信中道:内部的分裂离散、勾心斗角、尔虞我诈、争权夺利,常常并非发生在形势严峻之时,而是往往产生在胜利即将到来或已经取得之后,也就是现在这个时候。 写信之人说,这个问题很好解释,因为皇权具有强烈的排他性,任何皇帝都将天下视为私有,容不得别人挑战自己的权威,分散自己的权力——在打天下的时候,因为需要将领发挥能量,独当一面,所以不得不分权。很自然的,当天下坐定,没有太多战事的时候,那些在战争中树立起崇高权威的统兵大将,就成为一个王朝的不安定因素。对于这一点,历朝历代的统治者均不能免俗,往往是除之而后快! 信上最后列举了几位大将的悲愤下场: 其一是前秦武安君白起。这位百战百胜的统帅,生杀大权操于一手,秦赵长平一役,坑杀赵兵四十万,令强赵十年无精壮之兵,就此一蹶不振,是何等威风?何等霸气?耐何功高盖主,终死于秦相范睢之手。 其二是春秋名将伍子胥。他生于坎坷,长于危难。少年立志,忠肝义胆。一夜白发,苦大仇深!春秋五霸之吴始于其策,兴于其经营,最终攻破楚都,大仇得报!奈何功高震主,落得个自刎挂眼的下场。 还有那为越王勾践灭吴立下最大功劳的文种,在吴灭后,勾践嫉其才而疑其反,终将其赐死;还有那赵之名将李牧,秦之重臣商殃,汉之大帅韩信,以及最有代表性的汉朝周亚夫。 当时正值七国之乱,其势盛及一时,汉室江山,岌岌可危,周亚夫受命于危难之际,评定七国叛乱,挽狂澜于即倒!可谓叱咤风云一时!而天下定,景帝疑其功高盖主,削其爵,罪之,亚夫绝食五日,终死于狱中…… 不得不承认,写信之人是个极其高明的说客,有理有据有实例,看得秦雳一阵阵冷汗直冒,仿佛真的看到秦雷登上皇位后,撕下温情的面纱,开始对他和他的手下赶尽杀绝了……就算不为自己考虑,秦雳也不得不为手下将领考虑考虑啊! 翌日一早,一夜未眠的勇亲王下达命令,将共计六十万的两路大军一分二位,三十万留驻齐国,维持秩序;三十万跟他回国……以国内骤变,兵力空虚的名义回去。 但奇怪的是,就在众人以为沈潍、皇甫战文和石勇的部队铁定留守的时候,任命文书下来了。除了沈潍毫不意外的担任留守军统帅外,皇甫战文和石勇都在班师回国的序列中。 三十万大军,一半镇东系,一半京山系,你说这到底算怎么回事啊? 然而秦雳就这样开拔了。期间融亲王又一次来找他,也被他以行军途中,不宜见客的名义,拖延了过去。 大军六月里回国,七月初抵达云诡波谲的关中地区。 在距离都城二百里的地方,秦雳突然停住了前进的步伐,命令部队安营扎寨,并写信给秦雷,约他在一处名唤‘午山谷’的地方见面,要和他谈一谈大事情……更离谱的是,他告诫秦雷不准带军队,不准设埋伏,最多带两个随从,在三天之内感到午山谷! 胆敢要挟秦雷,他一定是疯了……